连一边的莫阳舟,眼中也微微一震。
“你把她放了。”男人依旧是这一句话?,视线自始至终没有从那把匕首上移走过?。
有什么?情绪,在姜芜胸口不断地发酵着?。她看着?那个众目睽睽下,甚至连一丝犹豫都?没有,就轻易放下了自尊的男人。
他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他应该是毫不在意自己会被怎么?样,或者哪怕是心痛、惋惜,也不至于?让他这般……
可是此刻,他就像是,会为了自己,放弃任何甚至是生命。
“姜姐姐,”青阳带着?歉意的声音传来,“你不要怪我,要怪,就怪为什么?你要是他唯一的弱点。”
比起让楚凌轻易地死去,青阳更想看到他失去挚爱的模样。
或许她比任何人都?清楚,姜芜若是真的死了,那个人……那个男人,他还能活得下去吗?
眼前出现血液喷射时的红色雾气,喉间的剧痛让姜芜甚至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。
她看到楚凌在向这边跑来,许是眼花了,楚凌会落泪就已经够荒唐了,怎么?他流的眼泪会是红色的呢?
青阳匕首虽然真的刺了下去,却在中途的时?候就被阻止了。
已经疯魔的女人被一脚踢到了楚凌那边,姜芜昏迷前只看到?挟持自己的换了个人,来人一身黑色斗篷,面?带青色獠牙面?具,说?别动的时?候,声音嘶哑得难听。
但原本焦急的阳舟却像是狠狠松了口气。
看来他们是相识的。
这是最后的记忆,等她再醒来时?,眼前是完全陌生的环境。
屋里飘着不?知?名的香味,柔软舒适的大床、身上?盖着的蚕丝被,周围的布置甚至比起她在丞相府时?,也不?多?遑让。
姜芜想要叫人,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艰涩、干哑得发不?出任何?声音。她伸手触碰喉间,哪里已经被包扎起来了。
看来是青阳对她的伤,还是造成了影响。
房间里空无一人,她勉强自己从床上?爬了起来,外面?隐隐传来说?话的声音,姜芜扫了一眼没看见?床边有鞋,便赤脚下了床,朝着声音的那边走去。
走近了,才慢慢能听清。
一个是她熟悉的人,莫阳舟。
另一个是昏迷前听过的面?具男人的声音。
“我千辛万苦把她带出来,又弄到?了让她恢复记忆的办法,你现在跟我说?不?要?”面?具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,“之前是怕她蛊虫被刺激后,苏醒过来作?乱,危及生命。如今有了能将蛊虫安全引出的办法,你来说?说?,你还有什?么理由不?愿意?”
莫阳舟沉默着没有回答,那面?具男便继续逼问:“你难道要让她一辈子都认那贼人作?为夫君吗?”
“阁主,”莫阳舟的声音终于响起了,“这对于她来说?……”
姜芜推开了门。
那两人一起看了过来,姜芜说?不?出来话,就只能定定地看着不?远处的莫阳舟。
这里两边都是屋子,莫阳舟是站在昏暗的走廊里,头顶暗黄的灯影打在他的脸上?,看不?出表情?。但姜芜却莫名地能感觉到?。
怜惜、纠结、心?疼,那样复杂的目光,远远落在自己身上?。
姜芜没有青阳说?的,曾经与他夫妻,甚至是共同?遇有一女的记忆,但他们同?样相处了五年。
她知?道,无需言语,莫阳舟也能懂得她的意思。
这般沉默了有一会?儿后,男人抬步,向她走了过来。
光影随着男人的靠近起伏不?定地打在他的脸上?,温和的面?容上?,是姜芜熟悉的笑?意。
“阿芜,”他这次,没有再叫夫人了,阿芜两个字,他说?得像是千百次叫出口过那般熟练,“你的喉咙受了伤,需要些时?日恢复,暂时?不?要说?话。屋里有笔纸,若是想说?什?么,你可以写下来。”
他说?着,视线低垂下来:“怎么没穿鞋就出来了?”
裙摆浮动的时?候,她没穿鞋的脚时?隐时?现。男人脸上?闪过心?疼,想要抱她进去,刚弯下腰,却见?姜芜连连后退了两步。
在他作?为姜芜解闷之人的存在的时?候,姜芜明?明?不?会?抵触这样的接触的。
莫阳舟身形顿了顿。
那不?远处的面?具男人早就一转身不?见?了踪影,姜芜见?状转身,自己向屋里走去了。她只是伤到?了喉部,身体虚弱了些,倒还不?至于走不?得。
每个人都在真真假假地骗她,在得到?真正的记忆之前,她并不?能再全然地相信任何?人。
莫阳舟随她进了屋里才发现了床边并没有鞋。
“抱歉,”他马上?道歉,“是我疏忽了。”
说?着出去了,外面?传来说?话的声音,大概是他在跟下人吩咐着什?么。
姜芜坐在桌边,桌上?果然备好了纸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