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楚烨稍稍长大了一些后,她就很少有这么亲近的动作了。姜芜手搭上去的时?候,楚烨突然?抬起头。
“娘亲,我会帮你的。”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是坚决,“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,我会帮你找到叔叔的下落,还?有……姐姐,我会找到他们的,”他不顾姜芜惊异的表情继续急切地说着,“他总会老的,等我长大了,娘亲若是不喜欢他,我也会帮你离开他的。”
说到这里,那泛红的眼眶,终于溢出?了泪水,可楚烨甚至来不及去擦拭,只是牵住了母亲的衣角:“所以娘亲,你别不要?我。”
他从来不是母亲的偏爱,更没有被母亲选择的信心?。
楚烨心?中满是苦楚。
姜芜眼眶也有些涩,她抱住了楚烨,忍着泪意叹了一声?:“我的阿烨,已经?长成了一个小男子?汉了。”
她轻轻闭眼:“你放心?,娘亲,永远是你的娘亲。”
楚烨走后,初一看着姜芜进了门,她没让人?跟着,初一只能看着那扇门,隔绝了看向那个背影的视线。
或许是个好兆头也说不定,他想着,或许夫人?回看在孩子?的份上妥协。
门关?上,姜芜却半天没有动静。半晌,她从怀里取出?一个小药瓶。
这毒药,是她恢复了记忆那天就拿到的,楚凌并不知道。她一开始是想将毒药用给楚凌的,可是突然?想起自己失忆最初之时?,记忆错乱时?给楚凌用过毒,并没有效果。
毒药对他并不起作用,所以她改成了刺杀。
如今,这毒药仿佛有了更好的归宿。
她不是不要?这对儿女,只是她给他们做了十二年的母亲,如今……总要?回到自己真正的家里去。
“如果忘了我能让你更幸福,那就忘了吧。”梦里,梁谦是这么说的。
是的,忘了他,忘了明珠,就能像以前那样,做她的丞相夫人?,母慈子?孝,丈夫宠爱。
可是,怎么能往?她无法?容忍,再次被夺去记忆。
梦醒(九)
姜芜去看了念茵的事情,很快就有下人报给了楚凌。
对于楚凌来?说,这应该是好消息,但是他的心里没有浮出太多的喜悦。
大概是如今的他对姜芜太过了解了,所以不敢轻易地认定这是她想通了的意思。
男人往椅子后背微微后仰,斜向上方的视线,终于离开了桌面上那副姜芜的画像。
明明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,他却只能像只狗似的,抱着画像寥以抚慰。
楚凌很清楚,姜芜只要一天记着过往,他就有一天要承受着这样的患得患失,他就要承受,那个人再也不会用倾慕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苦楚。
他能承受吗?
过往与现实在脑海中交织,男人的呼吸逐渐紊乱,其实答案很明显。
听不到她的声?音、看不到她的脸、触碰不到她的人,他的每一时每一刻都处在煎熬之?中。
权利?金钱?家?
所有的东西,有她在身边的时候,他都有耐心、有精力地去经营,一旦离开了她,所有的这些对楚凌来?说,都仿佛没有了任何的吸引力。
楚凌低头。
画像中的女子盈盈而笑?。
他既希望姜芜忘却与梁谦的一切,继续与他如往常那般恩爱。又?希望……哪怕是记得一切前尘,她还是能爱上自己,爱上原原本本完整的自己。
他想要真正的幸福,与她真正的心意相?通。而不是踩在云端之?上的虚幻。这次的危机,说不定,也是他们的转机。
楚凌的心里,有一个声?音在说着,那不可能。
那是理智在向他发出的警告,可爱情中的人是不是大多如此,天生有一股不撞得头破血流、就始终奢望着那一丝希望的固执。
他自己终究也是不能免俗。
万一呢?楚凌忍不住地想,万一……
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,更确切来?说,是被撞开的。这在府中,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权利。
显然,进来?的并不是姜芜。
冷风随着进来?的时候,楚凌突然觉着一股寒意,仿若心缺了一个窟窿,而风便在顺着那窟窿往里吹。
冷,一定是因?为太冷了,所以他的牙齿才会跟着心一起打颤。
急匆匆进来?的下人,却在看到楚凌的那一刻,目光闪躲开来?了。他显然很是为难与恐惧,却又?不敢耽搁,硬着头皮开口:“大人,夫人……夫人服用了毒药,现在……危在旦夕。”
男人的耳边,在那一刻突然响起刺耳的长鸣,搅得他再也听不见了任何其他的声?音。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?,一阵眩晕感让他的手下意识扶住了桌子,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。
察觉到他不对劲的下人赶紧过来?扶他,似乎是说了什么,楚凌没有听清,他只是一把甩开了向自己伸出手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