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上男人猩红的眼。
见她醒来了,楚凌握住她手的力道松开?了一些。
“做噩梦了吗?”他问。
姜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但?是楚凌好像还维持着自己昏迷前的模样。
也不对,是更?狼狈了,那凌乱的头发,眼眶下的黑色,以及下巴处乌青的胡渣,都透露出他的疲惫。
没有了之前的大吵大闹,姜芜很安静,她错开?了些许目光,看向雕刻着复杂纹案的床顶。
她就是在这张床上,与这个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。
这样的想法让她作呕。
她又开?始回忆方才?梦里与梁谦的亲吻,回忆着梁谦的容颜,一点?一点?,生?怕自己会?忘。
心也慢慢安静了下来。
“不是噩梦。”她唇角勾起,“是美梦,我这么多年来,唯一的一次美梦。”
楚凌的面?色一僵。
他想起睡梦中的姜芜不停地叫着梁谦的名字。
他想起孙柯说蛊虫迟迟无法安抚,是因为姜芜的执念太?强了。
第一次是因为她毫无防备,这次的她,是铁了心地抵抗,才?会?如此艰难。
梦醒(七)
执念,想到这个词是被姜芜用在梁谦身上,杀意霎时蔓延在楚凌的心里。
还好?他死了,男人想着,否则他也会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杀他。
他掩下了眼里的思绪,温声?开口:“你许久未曾用膳,我让厨房准备了些吃食。”
楚凌已经习惯了在姜芜面前收起所?有的爪牙。
一开始是?为了伪装,为了接近她?心中那个意中人的形象,后来却是?情不自禁,他开始下意识地在姜芜面前释放出自己?所?有的温柔。
可对于姜芜来说,那个记忆中的畜牲变成?如今这个模样,不过是?惺惺作态得让人恶心。
她?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,终于起了身,尽可能地用心平气和的语气开口:“我吃,但是?看到你就没?有胃口,你出去。”
楚凌望着女人的侧颜,原本就瓷白色的皮肤,如今更是?毫无血色。
她?在极力压抑了,可是?话里的厌恶还是?无法隐藏地泄露出来。
楚凌伸出手,想要触碰片刻那能让自己?心安的人。伸出的手还未真正触碰到,他就已经看到了姜芜全身的僵硬。
似乎他若是?真碰上去了,女人又会因为承受不住,回?到之前歇斯底里的模样。
可是?阿芜,楚凌又慢慢收回?了手,眼里一丝痛意一闪而过,承受不住的人,不是?只有你。
他没?有如姜芜那般崩溃,可没?人知道,面对爱人的反目,面对从醒来就没?正眼看过自己?一眼的女人,楚凌清晰感觉到脑海里有一根弦在越崩越紧,只等?着某个契机就会崩坏掉。
只要她?看自己?一眼就好?了。
男人心里这么期盼着,蜷缩的手指轻轻按压着姜芜摆在床上的一处衣角。她?只要看自己?一眼,他就可以再?扛一扛那些她?赋予的痛。
床帐里静悄悄的,楚凌的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气,那是?姜芜挂在床头的香囊,他其?实从以前开始就不太喜欢的,这个味道会盖过姜芜原本的味道。
可也?终究是?习惯了。
她?的所?有喜好?与习惯,都?已经融入进了楚凌的每一寸血肉里。
想要驯服她?的人,到头来却被她?驯服成?完全迁就着她?喜好?的模样。
姜芜自然不会去看他,两人无声?地僵持着,直到她?的手突然被握住。她?僵硬了这么半天,男人的碰触让她?的忍耐也?终于到达了极限。
“放开!”
她?奋力地要抽出自己?的手,楚凌却始终紧紧握着,气急败坏之下,姜芜扬起另一只手,狠狠对着男人的脸扇了过去。
没?有了惧怕,没?有了后顾之忧,只有仇恨的女人用尽了力气,所?以那耳光也?啪得一声?很是?响亮。
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滞了。
终于看向了楚凌的姜芜,猛然对上那双愤怒、嫉恨得像是?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时,哪怕是?不怕,也?在第一眼被震慑住了。